相信不少人看完九把刀的小說《功夫》後,
都不太喜歡它的結局,不是說刀大寫得不好,
只是這個結局實在悲慘了一點。
由於《異夢》和《魔力棒球》都有少量淵仔的戲份,
故此我斗膽把刀大的《功夫》最終章稍為修改了一下。
然後把《異夢》和《魔力棒球》的部份情節加進去,
再以自己的創作加加減減,成為了這個「最終章改篇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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師父走了。
兩年半的歡樂歲月,隨著師父的歌聲,消散在夜風裡。
師父就是師父,不是任何人創造出來的師父。
任何人都無法創造任何人。
師父他終於如願,與他牽掛三百年的花貓兒在一起了。
「來世英雄再見!」我再次哭喊著,震撼大地的喊著。
「感人。」Hydra擦了擦眼淚,
悲傷地說:「為什麼是這種結局?上天弄人啊!」
我沒有說話,只是低頭看著逐漸冰冷的阿義。
「我跟即將新生的藍金還有點事要忙,你要是能走出這裡,
以後,就跟著我的影子追上來吧。」Hydra抽抽咽咽地說完,
拿出一個木盒子摔在地上,隱沒在團團殺氣裡,消失無蹤。
盒子的蓋子彈開,散出十幾隻藍蠶。
聲音消失了。
不知道什麼時候,兩忘煙水裡已經停止了。
樂團所有的樂師,橫七豎八地坐在鐵椅子上,歪歪斜斜地死了。
廣場的四周,陰風怒吼。
十三個符屍,或前或後,或近或遠,將我跟阿義層層圍住。
「聽...我……」阿義瞥眼看見這麼多無眼怪物,
要我附耳聽他說話,我抱住他,阿義微弱卻頑皮地說:
「逃,我可以幫你架住五個,你不要回頭。」
我搖搖頭,說:「給我三分鐘,我們一起走出去。」
阿義笑笑,閉上了眼睛。
我一急,用手指撥開阿義的眼皮,說:「不要閉!」
阿義硬氣地在我耳邊說:「我沒那麼容易死,我會看著你出去。」
我點點頭,與阿義雙目交視。
十三個符屍,既不走近,也不離開,
就這樣圍著我們兩人,身上逼發出攝人心魄的殺氣。
我將師父最後交給我的強大力量,
慢慢地與自己的內力交融在一起,
心中回憶著師父與藍金對決的一招一式。
「快......我有點暈了,別讓我等太久……」阿義的牙齒發顫。
「嗯,你仔細看著。」我勉強笑道:「再撐一時辰,師兄帶你去嫖妓。」
我拿起繩子,將阿義綁在背上,緊緊打了一個結,
站了起來,冷冷環視著沒有靈魂的殺手。
「你行的。」阿義趴在我的肩上。
「我知道。」我說,拿起師父落在地上的鋼劍。
師父,你也一起看著,這就是正義的繼承人,真正的力量。
殺氣,慢慢地,流出我身上每一個毛孔。
慢慢地流著。
我是天賦異稟的武學奇才。
我是天生好手。
「阿義,走了喔。」我說。
阿義沒有回話。
「睜大眼睛,你要跟師父報告你看到的一切。」我說,慢慢踏出。
阿義沒有回話。
我知道我很快。
但沒想到會那麼快。
超越乙晶劍法的乙晶劍法!
從四面八方向我遞招的十三名殘暴殺手!
「中!」
一劍刺穿符屍的胸膛,
我隨即自兩名從背後夾擊的符屍中間悠然一盪,
避開兩柄武士刀的快斬。
但,兩股殺氣自左右衝來,我毫不畏懼,
鋼劍連續往兩旁飛擊,架開兩柄狂亂追殺的利刃。
「再中!」我大吼,兩個符屍的頸子應聲而斷,
隨即將鋼劍往前一遞,貫穿前來撲殺的符屍的腦袋,
此時,我的右肩一痛,被遠處一道劍氣劃傷。
「要氣劍!我給你!」我發狂大吼,
左足定住,鋼劍飛快往四周劈出一個猛烈氣圓,
鮮血瞬間在廣場上爆炸開來,滿天血雨。
僥倖躲過凌厲氣圓的符屍,及時一躍上天,往我的頭上攻下。
我將鋼劍奮力釘在地上,雙掌朝天推出,
這是我們師徒苦練的推石好戲。
「喀!」符屍的手臂被我震碎,兩條臂膀飛向天空,血肉模糊;
其餘從天而降的的符屍,刀、劍、掌,卻只劈到一團空氣。
因為我已經往旁邊躍出,掄起鋼劍一斬,
將來不及回頭的符屍斬成兩截,霎時兩把武士刀脫手向我擲來,
我挪身躲過一把,左手卻接住另一把,
立刻甩了出去,將符屍的半邊臉削掉。
「碰!」此時,我胸口中了一掌,往後一摔,
兩道劍氣朝我額上襲來,我右手舉劍一擋,
左掌悍然擊出生平第一道尚無法完全凝聚的氣劍,
轟進符屍的飛龍穴,倒下。
我將鋼劍暴擲出,捲起無儔殺氣,剩下的三個符屍不敢硬接,
趕緊往忙躲開,我躍上夜空,雙掌往下紛飛,
氣劍暴漲如大雨,傾瀉在三個舉臂抵抗的符屍身上。
「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......」
不是掌聲。
是血從符屍身上不斷滴下的啪噠聲。
我輕輕落在地上,看著成為人間煉獄的大佛廣場。
「看到了嗎?」我轉頭,
伸手將背上阿義的眼睛闔上,哭著說:「要告訴師父喔!」
阿義沒有說話,默默答應了。
我蹣跚走到師父面前,抱起師父強健的身體,
看著混濁的夜空,一步一步,慢慢走下石階。
從今以後,再沒有師父跟阿義了。
凌霄派,虛幻、不存在的凌霄派,只剩下我跟乙晶。
但,正義依舊存在。師父已經將正義的種子播在我的心裡。
正義不是虛幻的,正義結結實實的,紮在我的心裡。
只是,正義變得孤獨,我的腳步伴隨著從未止歇的號啕大哭,
一步一步,終於跪了下來。
我背著阿義,抱著師父,要去哪裡呢?
我搖頭晃腦、神智模糊地在凌晨兩點多的市區,踩著家家屋頂。
好鹹、好苦。
我只想躺在乙晶身旁,靜靜睡著。
跳著跳著,我站在鄰居家的屋頂上,看著燈光微弱的大破洞。
我隱隱感到一股死亡的氣息,我一驚,
想起Hydra臨去時說的:「我跟即將新生的藍金還有點事要忙......」
心慌意亂地躍進大破洞中。
幸好,乙晶依舊躺在床上熟睡著,
我探了探她的鼻息,鬆了一口氣。
但,還是不對!
我爸我媽!
我將師父跟阿義放下,打開房門,衝到樓下。
「爸!媽!」我慘叫,看見爸跟媽坐在餐桌旁的椅子上,手牽著手。
我張大了嘴,看著他們遭到百般凌虐的身體,全身墮入冰窖。
「淵……淵……」爸啞啞發出孱弱的聲音,兩眼空洞地看著我。
「嗚......」媽想哭,但......
我嚇得說不出話,本欲替他們點穴續命的手指,也停在僵硬的半空。
為什麼要這樣對付我的家人?
無仇無恨,為什麼要用那麼殘酷的手段對付我的家人?
殺了師父跟阿義,難道還不夠!
一切都為了......你那個莫名其妙的遊戲?!
為了將我擺進遊戲的最佳位置?!
不願跳進復仇火焰的我,此刻,卻自己走進復仇的地獄。
「啊......啊……」爸含含糊糊地念著什麼,我趕緊附耳傾聽,
只聽見爸重複著:「…痛……好…痛……」
我探了探爸跟媽的血脈,發現爸跟媽的穴道被藍金用重手法強行封住,
所以一直無法脫離苦海死去,受盡折磨,
只為了讓我看到爸跟媽在痛苦中掙扎匍匐的樣子?
只為了......逼我親手結束他們慘遭凌遲的生命?
媽似乎知道我來了,舉起沒有手指的手,在黑暗中刺探我的存在,
我哭著抱住媽,任媽撫摸著我的臉,我又抱了抱一直喊痛的爸,
許久,終於,我跪在地上,哭喊:「爸!媽!我好愛你們!
我好愛好愛你們!我一定會替你們報仇的!
你們的兒子一定會替你們報仇的!對不起!」
我顫抖地伸出雙手,輕輕地、輕輕地,在他們的眉心......
就在飯桌上,我找回了我失去已久的家人。
就在飯桌上,我再度失去他們......用我自己的手......
一個十六歲的男孩,能承受的打擊已經到了極限。
我卻沒有辦法讓自己就此瘋掉。
我甚至懷疑,我是否沒有崩潰的資格。
就因為我感受到了師父的殺氣,所以,
我失去了最好的朋友,失去了我的爸爸媽媽。
我後悔嗎?
要是能重來,我仍會拜在師父面前,磕下那三個響頭嗎?
我不願意去想。
我怕,無論是怎麼樣的答案,我都會憎恨我自己。
凌晨三點半了,我依舊跪在爸跟媽面前,
手裡拿著早已燒光的香。
過了幾個小時,就算我不報警,
每天早上都會來打掃煮飯的王媽,也會報警的。
警察來了,我要說什麼呢?不知道。
我會被當成兇手嗎?不知道。
樓上師父跟阿義的屍體,我該作何解釋?不知道。
大嶼山大佛廣場幾十具的屍體,我要出面嗎?不知道。
我該就此遠走他鄉,丟下無法解釋的一切嗎?不知道。
既然不知道,我就真這樣跪著,直到王媽尖叫後,
大批警察在我家走來走去為止。
出乎意料的,警察根本無視我的存在,只是機械式地拿著屍袋,
將我爸媽的屍首裝進袋子裡,拉上冰冷的拉鍊。
「警察大人啊!好可怕啊!我今天早上開門進...」
王媽拉著警察,歇斯底里地叫鬧著,但警察們就像機械人似的,
拿著拖把、掃把、抹布,在家裡塗塗抹抹,專心地將血跡擦拭乾淨,
從頭到尾都沒有交談,也沒有上樓去。
我站著,心裡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。
這個遊戲的最可怕對手,恐怕不是藍金,
也不是掛在空中的妖人,而是操控記憶的惡魔。
爸跟媽後來被警方送到殯儀館火化,
死因是車禍,親朋好友聞之辛酸。
而王媽卻成為街談巷議的瘋婆子,
一個老是講述某天早上目睹顏家血案的瘋婆子。
至於大嶼山大佛廣場前的成堆屍體,也從未見於任何媒體上,
沒有人質疑大塊毀壞的石板、也沒有人談論憑空消失的樂隊。
一切,彷彿從未發生,只存在我的惡夢裡。
時間飛逝,轉眼已過了三年。
這三年間,Hydra再沒有在我面前出現。
是因為Hydra認為我還未夠道行成為他這個變態遊戲裡的主角嗎?
但即使我變得跟師父一樣強又如何?
那一隻穿出師父身體的血手,我要如何跟他對抗?
我根本無力復仇。
意志消沉的我,開始自暴自棄起來。
好一段時間,我滿頭亂髮、鬍子不刮,
還常常用鐵鍊綁著巨大的保麗龍在街上走路,
前還用項鍊吊著兩個紅包袋,怪異的不得了,
身上更常常發出一股汗臭味,非常噁心。
然而我卻沒有忘記正義。
當我遇見火災時,我會衝進火場裡,
把所有的人通通救了出來!也曾試過把當街扁人的流氓揍到昏迷……
某一天,電視夜間新聞插播了一件足以名留世界犯罪史的震撼消息:
「日本東京又發生了離奇的暴力事件,
一輛開往近郊的新幹線列車在晚上八點四十六分時,
突然遭到埋伏在附近山丘上的機關槍狙擊,
子彈穿透高速行駛中的列車,每節車廂都遭到綿密的火力貫穿,
據了解,包括列車服務人員在內,一共造成了兩百多人死亡,
詳細傷亡人數警方還在估計中,至於兇嫌線索,
初步不排除與先前高速公路連環濫射暴徒是同一人所為,
此事件已造成了日本社會嚴重的恐慌,
東京警視廳承受了相當大的壓力----」
是Hydra。
不,是藍金。
不知為何,我是這樣認為的。
我盯著電視螢幕中彈痕斑駁的車殼,心中泛起一陣異樣感覺。
大俠已經休息了三年,也是時候做點事了。
我把一頭亂糟糟的長髮束起來,看起來有點像師父的髮型,
這樣也好,就讓我代替師父繼續他的戰鬥。
殺藍金!
如今,我正身處東京,
雖然還未找到藍金,但東京的罪案率比想像中高,
每天我都秉承師父的意志,在這個陌生的地方繼續伸張正義。
我對於氣的感覺,比以前更強。
在一個陰暗的街角中,我惑到一陣邪惡的氣息。
說是邪惡,倒不如說得直接一點,
是淫穢、下流的氣息。
兩個色瞇瞇的男子圍著一個柔弱的少女:「女人,想玩玩嗎?」
男人笑瞇瞇地拿出迷幻藥與針筒。
少女一臉害怕的模樣:「不要過來!」
「小姐,已經太遲了!來好好享受一下吧!」
於是,男人掏出陰莖。
我也是時候出發了。
「待會見。」我跟身旁的乙晶說道。
我以快疾的輕功在屋頂上飛奔,
才不到兩三步,我已到達案發現場,
以一把宏亮的聲音,大喝一句:「 Stop!」
大俠就是要這樣出場才夠氣勢吧。
男人亮出了兩柄槍:「不要多管閒事,想參一腳就去把風。」
我說:「Stop!or die。」
「聽不懂啦,閃一邊去,老子今天不想殺人,只想打砲。」
兩個色鬼搖晃著手中的槍,狠狠地說。
這種情況其實已發生了很多次,
只怪我當年上日文興趣班時沒有好好用功吧。
「Can you translate my words for these guys?」
我向著瑟縮一角的少女說道。
少女點點頭,然後說:「他叫你們快滾,不然死定了。」
她對這個想要英雄救美的陌生人有種奇異的感覺。
「這樣啊--------」色鬼笑著,兩人舉起手槍,扣下扳機。
「砰!」「砰!」扳機是扣下了。
但兩人的手臂卻已跟身體分家。
因為我已早一步把手中的鑰匙注滿內勁擲出,
雖然威力遠遠及不上師父的氣劍,但已足夠叫他們好受了吧。
掌比槍快、氣比子彈快。
當年師父說的道理,如今我已能夠在實戰中應用了。
少女驚詫地看著地上兩條刺龍刺鳳的手臂。
我說:「You are safe。」
「你怎麼辦到的?」少女衝口而出的,是廣東話。
「妳是香港人?」沒想到竟然會在他鄉遇故知,實在令我感到高興。
不過我還是要先趕回乙晶的身邊。
於是,少女跟著我前往乙晶身處的地方。
途中,少女再次問道:「你剛剛是怎麼辦到的啊?」
「氣劍,加上一點輕功。」我回答。
「氣劍?用鑰匙?」少女。
「我還只是半吊子,我師傅甚至可以-------」
想起師父的事,令我勾起了一些痛苦的回憶。
「可以?」少女似乎發現到我的眼中珠光波動。
「沒事。」我強行把眼眶中的淚水抽回。
轉眼間,我們已來到乙晶的所在地。
乙晶全身裹在胡亂剪裁的窗簾布裡,
坐在海堤上,望著美麗的夕陽,吹著柔和的海風。
「公主,信二回來了。」
乙晶聽到我的聲音後,轉過頭來,開心地笑了。
然而,她的眼睛卻沒有半點神采。
「她是......」少女問。
「她有兩個名字...... 兩個名字,都是我最愛的人。」
我閉上眼睛,跟面前的陌生少女,訴說著當日的事兒......
那天早上警察走後,我茫然地走到樓上。
推開門,看見乙晶已經醒來,
將窗簾包住自己全身,坐在床上默默不語。
初晨的陽光,照在乙晶白皙的臉上,
霎時,我感到一絲希望,這是連夜惡夢後,我唯一的希望。
「乙晶!」我拖著疲憊的身軀,
縮在乙晶身旁,握著她的溫暖的手。
乙晶皺著眉頭,輕斥道:「你是誰?怎麼如此無禮?」
我愣了一下,抱著乙晶說:「乙晶,師父跟阿義都……」
乙晶推開我的手,害怕地縮在床角,
兩眼無神說:「你是誰?是信二嗎?」
乙晶的動作、表情不像是做作,
況且師父跟阿義的屍體就擺在床下,乙晶應該早就看到了。
我的牙齒竟「喀喀」打顫,擔心著一件我絕對不想擔心的事。
「信二呢?」乙晶害怕地重複這個怪名字,雙手遮住自己的嘴巴。
「誰……誰是信二?」我心中的害怕不下乙晶。
「你是誰?」乙晶警戒地問,眼睛卻一直沒看著我。
一直沒看著我。
「我是淵仔,劭淵啊!」我不敢再靠近乙晶,
看著乙晶空洞的眼睛,又說:「妳的眼睛怎麼了?」
「我要找信二!」乙晶哭了出來,
叫道:「不管你是誰,不要再靠近我!我要找信二!」
我的心臟幾乎要炸開了!
Hydra!你對乙晶做了什麼!
你塞給乙晶什麼樣的記憶!
「我......我......」我支支吾吾,全身顫抖。
「我要找信二!他回來了沒!?父王!你在哪裡!?」
乙晶哭著說:「信二怎麼還沒回來?他會不會出事了!」
父王?
我大慟,握緊乙晶的小腳,
哽咽地說:「我就是信二!信二回來了!」
乙晶開心地說:「那你剛剛幹嘛騙我?你就是喜歡鬧我!」
我擦著眼淚,強笑道:「沒事了!沒事了!信二就在你的身邊!」
乙晶急道:「那我的眼睛呢?」
眼睛?
我急忙說:「眼睛?」
乙晶的眼睛很奇怪,從剛剛到現在就沒正眼看過我,呆滯而無神。
「你說過會把眼睛拿回來給我的!」乙晶放聲哭嚎,
雙手揮打著我,哭道:「你說過的!你說過的!」
看著心愛的女孩這樣哭著、急著,
還有那雙再也無法閃閃發亮的眼睛,
我突然痛苦地大吼:「Hydra!藍金!你們太過分了!」
乙晶嚇得不敢再哭,將自己完全包進窗簾裡,抽抽咽咽的。
我懊喪地跪在地上,欲哭無淚。
英雄的故事,竟是如此收場?
「對不起,我不哭了。」乙晶咬著嘴唇,
心疼地說:「你在哪裡?讓我摸摸你。」
我伸出虛弱的雙手,乙晶摸索著,然後緊緊握住我的手,
歉然道:「對不起,你在外面一定很辛苦,一定受傷了,對不對?
是藍金打傷的?我太任性了,我會叫父王好好賞賜你的。」
我眼前發黑,緊緊握住乙晶的手。
我唯一存在的證明,就在我的眼前。
我的珍愛,就在我的眼前。
但乙晶再也不是乙晶了。
乙晶變成了誰?
誰替代了乙晶的人生?
乙晶喚著「父王」,難道她的身分是某個虛幻國度的公主?
為什麼乙晶的眼睛好端端的,卻會瞎掉呢?
信二是誰?為什麼是他要尋找乙晶失去的眼睛?
這些疑問,我一時無力招架,
只是跪在充滿朝氣與希望的陽光下,
看著心愛的女孩蒸散在自己的面前。
「公主,信二一定會找到妳的眼睛,請放心。」
我堅定地說,眼淚,卻又不爭氣地滑下。
「謝謝。」乙晶,公主,甜甜的笑著,
將我的手拾起,輕輕捧住自己的小臉蛋。
「我一直一直都深愛著妳......公主。」我泫然淚下。
「我知道。」乙晶,公主,呆呆地看著前方,笑容綻放在陽光燦爛的臉上。
「我好愛妳,好愛妳。」我痛哭著,緊緊握著虛幻卻又真實的手,
我說:「我好希望妳能夠知道,我好希望妳能夠知道。」
「我一直一直都知道,」乙晶,公主,
憐惜地說:「我一直一直都知道,我勇敢的武士。」
後來,阿義的漫畫,我幫他還了,
但他的屍體,我卻沒有交給他的家人,
因為,藍金將關於阿義的一切都埋葬了。
埋葬在一場不存在任何時空的火災裡。
我將阿義跟師父葬在一起,埋在大嶼山的最深處,
墓碑上,我用滾燙的內力炙下我對他們的思念:
黃駿,一代宗師,跟花貓兒在黃家村,成了親,請在天上照看著我。
陳明義,一生摯友,以大俠的身分戰死,可能的話,請保佑我。
墓碑旁邊,我用手刀劈了一塊大石立著,寫上「黃家村」三個大字,
師父追尋的一切,我都為他相信著。
如今我帶著乙晶,來到東京。
少女聽完我的「故事」後,
從手袋中拿出一個很別緻的風車,遞給在我懷中的乙晶,
乙晶小心翼翼接了過去,聆聽風車轉動的啪答聲,開心地笑了。
少女:「那,你來東京是來玩的?還是因為其他事情?」
我漠然地說道:「來殺一個人。」
少女失笑,想必她沒想過我是在認真地說這種事情吧:「殺誰?」
「藍金。」隨即抱起乙晶,霍然站起:「告辭。」
少女急忙問道:「你的名字?」
「佐佐木信二,在日本,這就是我的名字。」
少女稍微猶豫了一下:「你....... 殺人...... 是說真的嗎?」
「對!」
「為了報仇?」
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氣,望著眼前的夕陽,
想起師父臨終前的最後吩咐:
「不要被復仇......沖昏了頭!你.....求的是......正義......」
「有種東西...叫……叫正義......正義需要高強功夫!」
對!不是為了復仇,而是為了正義!
藍金和Hydra的暴行,必須要被制止!
「為了正義,這是我的使命。」我堅定的回答。
那年,我十三歲,一個不吉利的年紀。
那年,我遇見了他。
那年,功夫。
全書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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